伞响响响响

可爱迷人世界第一青春无敌美丽善良快乐魅力四射的夏日时间限定反派角色,而且会永远爱你

【雷安】在海与青空消逝前(上)

向前奔跑,界限与支配已全然崩坏。


在海与青空消逝前   文/伞响


tips:雷安/黑心地下拳场里的纯情罗曼史/OE接本篇HE

*盛大落幕的姊妹篇,即使没读过前篇也不影响阅读,但建议先阅读前篇有助理解。前篇链接:https://hellohibiki.lofter.com/post/1ddc7520_12d56a3b2

*有直白的暴力描写与一些露出与一些血腥,阅读过程中有任何不适请立刻退出。

*雷安O突发无料,能赶得上的话现场有50本以上,通贩变成5-9元/本,争取找个本来就有雷安商品的店,少花一份邮费


安迷修染上每日一升咖啡的习惯是在他迁来这片没有生气的废土之前,刚毕业入职便已经开始不要命地熬夜加班,因此来了这一头之后也并没什么太不习惯的部分,仍然当个夜猫子,把该喝的份照常喝满,半毫升不差。


他喝一口,呸,难喝。桌上这袋子上印的商标好像很熟悉,乍一看是三个字旧街场,其实是旧衔场。厂商把别人咖啡的包装按在打印机上扫描以后原原本本在塑料袋上拓下来,油墨颜色偏紫,几个图案印得比AV女优的批还要糊。但是这不是没办法么?他尽力告诉自己,十块钱能买一大袋子这玩意儿,没有更好的选择。


再喝两口,忍受不了了,他在桌边打转,盯着马克杯里颜色正常味道却怪出天际的咖啡,一下子便烦躁得无以复加。安迷修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去客厅套上一条还没脏到不能穿的裤子,然后推开这间危房那扇吱嘎吱嘎的防盗门。楼梯间很安静,对面那间房里一点声也没有,但他知道雷狮在家,于是一拳砸在那扇门最响的地方。


“雷狮?开门,借咖啡。”


里面仍然没有动静,这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然后便听到稀里哗啦的东西翻倒声,他猜雷狮也在找裤子——防盗层里头那层摇摇欲坠的三合板木门开了,对方的身影出现在条条铁栅之后,裤衩是夏威夷棕树菠萝花色,搞得他不禁看多两眼,“干嘛安迷修,大清早的叫魂啊?”


“有咖啡吗?呃,我想借点,之前我买错了。”


“有,进来,别穿我的拖鞋。”雷狮把那扇铁门也没好气地一推,安迷修退后两步,那门扇来意不善,边缘正好刮过他鼻尖。他没在意,走进去也照雷狮说的没换鞋,然后跟着对方走进厨房里。人在橱柜里翻腾许久,终于找出来一袋样子没比旧衔场好到哪里去的东西,抛到他手边。他手里还端着刚刚把咖啡倒进水槽的那个杯子,也没打算再洗,扯开袋子就往里装填,恰好五勺,不多不少。


雷狮在这个过程中看着他,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直到安迷修重新将袋子系好还给他,“是买错了还是买不起?”


“建议你去拳场时看见你哥抓紧机会跟他聊天,这么会说话就多说点。”安迷修翻个白眼,没把自己当外人,把桌上那个烧水的电壶也拿过来用,显然打算在这里一条龙解决自己的需求,“今天你出门吗?”


“怎么不出,有三个蠢蛋,两个往死里打,一个被往死里打。”


雷狮耸耸肩,伸个懒腰,现在才上午十点,没到地下拳场的工作时间。按时上班无论在哪行哪业都很重要,八个小时,从晚上九点打到凌晨五点,期间哪怕牙齿掉了也要捂着脸去打每个小时的卡,万一血滴在打孔纸上识别不出来就自认倒霉。于是他弟卡米尔给他准备防水卡套,火车花纹,挂在他脖子上,导致偶尔想穿得人模人样一点就会像个站在大街上拉业务的保险公司职员。


第一次看见这装束时安迷修憋不住笑,妙啊!于是这一句写进他的社会观察专栏文章。雷狮刚与他干完,一边扯揉皱了的衬衫下摆一边在他后边伸出头看,看他怎么在那台二手笔记本上噼里啪啦写胡话。有活干时每个小时可以写六七百,四个小时可以出一稿,然后就往一模一样的邮箱用一模一样的格式发邮件。


千字能得三四十块,比不上正经报纸供稿,但可以吃得上饭。他们两人对钱没有多余想象,都十分老实,有一块钱是一块钱。虽然初遇时他们没想过自己在某种意义上算作同行,但事情败露后也算相处愉快。


对方了解真相后评价这栋楼里他们俩当对门邻居是冤家路窄,只能叫破锅配烂盖,但前提是配。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搞在一起,还处在谁也看不起谁,又还要试探性地向对方伸手的那个时期。




但,谁也没说过真就罢手不配了。安迷修的白衬衫很旧,有的在地摊上便宜捡的,有的从二手市场来,沾着虱子黏着血,被他细心地用小块肥皂溶水和消毒液漂洗干净,再挂在阳光通透的那一面窗户前,晒得几乎发香。雷狮很嫉妒安迷修,他房子那一侧没这么好的朝向,墙角到天花板都是潮的,从缝隙里发黑延伸至大块大块墙面都惨遭毒手。


安迷修不理他怎么想,把衣服往窗上铁杆一挂,伸一个懒腰,仔细闻闻迎面而来的风,里面隐约掺着楼下住户的大麻臭和马路另一侧面包房的甜腻,偶尔还有违规改装的烟囱漏出的油咸烟味,好不快活,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早晨。


这一带的空气味道似乎从来都不能以单一形容词来概括,连在这儿住得更久的雷狮有时也说不出早起时萦绕在鼻尖的到底是什么,不过他偶尔能很肯定地告诉安迷修今天有人死在附近,对那样厚重的铁锈血腥与硝烟气息有着非同寻常的直觉。


在他们还没有坦诚相见时,黑发青年将这种敏锐嗅觉归于天赋,开玩笑说或许是名字凑巧,他生来就会循着血味捕猎。安迷修连半个标点符号都没信。对方廉价棉T袖口底下时不时能见到些新旧半遮半掩的伤口,加上下楼梯时偶尔僵硬扭曲的关节和背部,如果雷狮不是个夜夜被女金主玩到近乎下不了床的应召牛郎,那他必然在做些十分危险的工作为生。


但回到前一句,这个旖旎的猜想倒也不能在脑海里百分之百被划去,男人长了一张蛊惑众生的脸,紫色眼睛盯着能把任何人看出个洞来,骚一点的洞里面甚至就开始淌水。安迷修没长出洞,但是思索许久,决定让小说里的主人公长一个。


雷狮可以成为任何人的幻想对象,即使变成一个小说里平面刻板的人物原型,也对其他的出场角色有着同样效力,简单方便又快捷,只是本人不小心看到了估计要骂街。因此他把这份稿藏在自己那堆废稿底下,想必对方再怎么好奇心泛滥,看了面上那几张企业家被曝嫖娼的配图新闻也要胃口全失。


如果说在那配图新闻一般枯燥无味的日常底下隐藏着什么,都无关紧要——因为没人在乎。雷狮在他搬进来几个星期后开始请他出去喝酒,说不好是用扎啤干杯看足球还是举着两杯莫吉托小酌谈情说爱的那种,但他答应得十分干脆,料定雷狮不会趁他醉倒将他在无人后巷大卸八块。人肉很酸,安迷修的骨头硬到无法弯折,两者相互结合,最后炖完吃进嘴里想必味道不妙,安全得很。


他自嘲地这样想,雷狮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面前吧台上是粗制的新鲜啤酒,而他手边是一杯放了太多雪碧的莫吉托,甜到牙掉。那一天无事发生,他们喝完酒,看完足球,没有谈情说爱,两人将外套往肩上一甩,安迷修说,下次我请你,雷狮说,哦,楼下饺子挺不错的。


打那之后安迷修觉得他们关系好像有在自然而然地变好,于是真的有在盘算,有一天要请对门这位吃顿饺子,一顿饺子而已,总不至于误事吧?就像他认为夜晚与人喝一杯酒不会误事,白天向人借一杯咖啡不会误事,这顿饺子又有什么特别的。他一直如此打算,直到有一天他又为咖啡敲开雷狮的门,对方是捂着肚子来开。


他一眼便看出那里有一道新鲜的捅伤,一道昭示着事情根本不可能变好的痕迹。


安迷修皱起眉,他知道结束了——而且开始了。雷狮见他神情有异,自知瞒不住那道伤口,向他坦白自己是附近某个地下拳场的王牌打手之一。而他摸上雷狮的伤口,神情近乎疼惜,但心里却想着想:


躲不过的仍然躲不过,老天爷叫你该用上的,到头来一样都不会让你少遭。




雷狮与他正式确认关系以后他们一同出入居民楼的频率明显增高,高到楼下看门老大爷对他们侧目频频,楼下的麻客偶尔经过,看他们的眼神也不太对。雷狮不在乎这些,跟他介绍自己的弟弟,一个戴着鸭舌帽系着红围巾的男孩,帽檐压得极低,看人像看树,眼底颜色比雷狮还冷。安迷修一边跟这两人打交道一边出冷汗,果然流着一样血液的都不可能有善茬。


那天他们坐下来分享彼此的人生故事,稀里糊涂地吻在了一起,然后开始一段恋爱关系。如果有人觉得整件事快得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天空,那他必然也注意到其后续有多风平浪静。这道闪电劈在了避雷针上,滋啦滋啦响了一会儿,没有更恐怖的事情发生。


他们开始了解彼此。据安迷修所知,雷狮是个被变成丑小鸭的白天鹅,家族斗争失败或者什么兄弟恩怨,总之现在没有钱,职业性质处于边缘,偶尔干点坏事,除了保住他那个年纪太小的弟弟没任何理想。而自己嘛,据他自己所知,则为各个杂志的著名编辑与网文作者代笔供稿当枪手混点饭吃,偶尔也接网络软文的活,只因无人赏识,认真写了的时政点评和短篇小说倒贴钱也无人要。


听说他除了干脏活,还是个自己在写小说的,雷狮打开那台砖头手机,给他看随手搜的几个网页,成神自我修养仙道魔神放荡神医,请问您写的是这一挂吗?安迷修说不是,然后解释起来。他自诩什么什么派的严肃作家,写东西要探讨社会现象,腐败贪黑统统肃清,下笔如刀刻入骨,转身抬头潇洒如斯,自!由!创!作!然后雷狮问他有没有赚到钱,他老老实实回答,没有。


对方伤好大半,趴在沙发上哈哈大笑,差点在那并不结实的海绵垫上捶出第三个洞,敲了两下便心虚地住手,把已经露出的弹簧往前两个洞里又塞了塞。安迷修不指责他虐待家具,他在刷锅,一边搓着铁一边很认真地在思考雷狮所说的话,并且准备很认真地回答:“给这些人代笔够生活所需了,没关系。”


“给别人写这些东西跟作弊有什么区别,没想到你还真能干出这事儿啊?”


“也不是完全给别人写,我还偶尔自己写点能发的采访投稿呢……至于小说,有机会发表出去就不错了,就算是冠别人名字,如果一定要这样才能发,又有什么办法呢?”


而且他真不知一个每星期固定打一场假赛的黑拳选手有什么立场来指责他,大家都是生活所迫,弱小的人相互理解支持多么重要啊。安迷修愤愤不平,手上更加使劲,铁丝球刺啦啦把锅划出好些伤口。雷狮看了那口凄惨的锅一眼,几乎嫌弃,“你手劲还挺大的。”


安迷修咽了咽口水,“这个,从小骨架比较大,骨头大力气也大。”


“骨架大?也没见你长多高,怎么就骨架大了?”


他动作一顿,差点没把手上刷锅的东西朝雷狮扔过去。对方正忙着系刚刚吃饭嫌麻烦丢在一边的头巾,看到他动作吓得往旁边跳了一下,结果无事发生,他怒视安迷修,后者只好憋笑。雷狮嘟囔着傻逼,重新坐回沙发上打开那个小电视。安迷修笑了一会儿,笑完想,刚刚对方那个嫌弃的表情,也不知道究竟是对锅还是对谁。


他拿着已经冲干净泡沫的盘子,想了很久,不知不觉冲了好几遍,最后决定不再去想。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一天,他已经是独自一人时,也没能解决那个困惑。




雷狮带安迷修溜进地下拳场轻车熟路,很难让人相信他没有让卡米尔也这样溜进来过几次,但他对安迷修保证从没有过,他是第一个。很难说这其中有几分哄对方和几分护弟心切,但棕发青年允许他蒙混过关,并对使用非常手段赚十顿饺子钱没有意见。


他将自己今天要打的那场假赛跟安迷修报备,后者假装他们不认识,去赌他对手的盘,押五百块能赚个翻倍。原因无他,雷狮是这场比赛的大热门,很难相信对面一介新星能将这样的老手击溃,但集团决定要捧的人,没有什么捧不起来的,拿亲弟弟做跳板也一样。


雷太子喜欢折腾他,如同玩一只落进掌心里任人鱼肉的狗——同时在家训影响下仍然怀有一种复杂而微妙的扭曲兄弟之情,阴晴不定,偶尔给予点必要的照顾,更多时候仍然拿那个年龄小的私生子威胁他。雷狮发起狠来很狂,忍下去时也真能忍,安迷修偶尔半夜睁眼,发现对方还醒着,背对着他躺在一边抽烟,抽法铺张浪费,一边掐一边抽。


尼古丁只做辅助,发泄才是正经用途,安迷修静静凝视着那样的雷狮,再一次闭上眼入睡,想着,他们其实有许多不同。但还是那句话,没人在乎。他原本对占这内线消息的便宜有些膈应,也为了些其他这样那样的理由犹豫不决,最后被雷狮冷笑着一锤定音,拉着人就去了现场。


安迷修等他先进场十分钟后再进去,用雷狮的话说,为了显得不那么可疑。下注时他不动声色地看那个发票员,对方面无表情,眼睛只盯着手里长得像POS机一样的开票机器,动作机械到愚笨,令人怀疑是不是递上一张红色冥币也会被当作百元大钞收进囊中。


这一切止于想象,安迷修很遗憾自己是个穷鬼,连去买一沓冥纸来试的闲钱都没有。开场前还有时间,他攥着口袋里的赌票,在几个大厅里游荡来游荡去,有好几场比赛在同时进行,一张张没什么区别的下巴沾着防滑粉的油脸,打架比起来怎么样不知道,帅还是雷狮帅。他这里蹭蹭,那里看看,观察四周,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没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想亲眼看见雷狮上台。


毕竟比赛结果两人都心知肚明,是一件打上个星期钱箱与钱箱交换开始便尘埃落地的事,过程全是浪费,只有开端与结尾算是创造价值,虽然绝不交税。他站在台下,仰望台上的雷狮与头顶过于明亮的灯光,刺眼的白模糊了所有的视觉细节,声音气味逐渐占据印象,狂浪猛潮般的呼喊将所有人的意志簇拥到一起,吸进呼出的气体变成狂热其本身,让他赢,让他赢,让他赢!


雷狮应声倒下,安迷修见到他缓缓闭上的双眼,在那聚光灯照射的全白中还能看见什么?他心中一紧,发觉自己竟为那早已习惯被束缚的男人心痛到无以复加。


在那之后他陪着雷狮去了每一场必定要打的假赛,打完便用那份赢来的钱请对方吃饺子。雷狮在吃饭时探究地看他的眼睛,对方很确信他有话想说——而他低着头,在那一斤饺子通通下肚后,决心永远不再评价。




难捱的境况很多,窘迫到在断了煤气的炉灶旁开罐头的日子也有不少,但那都是小事,最可怕的是独身一人。不论何时何地,人与人要恰好地,时机绝妙地来到对方身边,才能形成一段双方都有利可图的陪伴,数学上1+1大于2。


安迷修不能解释他与雷狮的情况属不属于这一种,也不敢大胆猜测其中联系的本质如何。人一生经历全是命中注定,当初挑选住处当然谁也没想着要刻意靠近谁,到头来却还是在上楼的一瞥或街上的一眼后认识了彼此,知道对门住着一个相同境遇的人,无声地分担着这栋楼里无形充盈的重负,哪怕洗澡摔了一跤,也想到那一侧的浴室地砖大概与自己的一样滑。


说起再次独身一人,那一日雷狮离家出走毫无征兆,连带着他弟一起消失,半件笨重的家具也没带走,从这座海港城市一夜蒸发。安迷修找过所有明街暗巷,问过每一户住在方圆千米内的人,最后放下身段去求他以前不屑于打交道的情报贩子,一无所获。他茫然地走过曾与对方一同坐在其中的路边摊,踏上一同去过的海滨大道,最后满身疲惫回到出租屋中。


他灯也不开,在冰箱里找出可乐,就地靠着箱体坐下来喝,一抬眼,望向自己忘记关上的大门。对门屋子的门缝里没有透出任何光线,整夜始终没有亮起,很可能今后也再也不会亮起。


困惑有很多,愤怒也有些许,他揉着头发犯困,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客厅里的座机响个不停,他知道是自己师傅和同事们打来的电话,甚至无心接听,他心绪乱极,怕自己拿起听筒一开口就要哽咽。任务顺利完成,日子称心如意,接百十个电话收取各方祝福再鞠躬谦虚,本该理所当然,他却在庆功宴的夜晚独自跌坐在据点一角,已经方寸大乱。


安迷修曾经给雷狮讲过那个故事。有很多事情都是假的,但它不是。幼年时的玩伴踢球时在他眼前被闪电击中,当场殒命,他年纪太小,太过震惊,甚至忘记求救,抱着死去的朋友在原地呆坐,拼命想要对方的身体再一次暖和起来。太阳变小变红变消失,公园远处一间超市前人来人往,门口投币摇摇车歌唱了几十首,他仍然坐着,没有人来救他们或者他。


那是一次巨大的失去,如一片裹挟神秘色彩的云雾,将他的认知与神智都一并包裹起来,朦胧模糊,梦境一般温凉,后来才知道那就是死亡。人甚至没能彻底地体会到那种悲痛,事实本身便已将头脑震至眩晕,只有已失去了的东西本身是真正清晰无疑的。


如今他再一次双手颤抖,记忆中雷狮的图像也冰冷下去,他再一次体会到那种无声张大了嘴浑身僵直却无能为力的痛苦,硬壳从头顶砸碎到尾椎。但是,然而,不过,却又罪有应得。


他抹了一把脸,站起身,勉强挪回客厅,提起那个响了又停停了又响:“你们吃吧,我不过去了,替我向我师父问声好,奖章麻烦他替我先拿着吧,辛苦各位了”


那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雷狮的离开如此笃定——在他早晨如往常一般去敲对方的门却无人应答,伸手一推却发觉并未落锁的那一刻,一种预感劈中了他,如同那道劈死他朋友的雷,时机耐人寻味,突如其来。


实际上又好像四处可见;随时出没在锅里和花洒中,一段早澡过热的水或者一个突然打出来的双黄蛋,就能让你觉得又是美好的一天,事情只该变好不该变坏。然后开开心心带着两碗鸡蛋面敲对方的门,门没有锁,屋里悄无声息,你察觉雷狮不会吃到你留给他的好蛋,已经永远离开。


这种预感曾助他做出一切理智不能选择的选择,无数次地救过他的性命,再而完成每一道刻骨伤痕的自愈,从心理到生理无一不受益,而此时他伴着那无比明确的预感听到逐渐变大的哭声,大概是自己在哭,于是闭紧了嘴——然后发现不是他自己,没不争气到这个地步。


哭声从楼上来,他走上去,一个女人抱着一条狗,一边走出家门一边大哭。


“……您怎么了,这是您的宠物么,是生病了?需不需要我帮您把它送到什么宠物医院去?”他眨了眨眼睛,试图眨去那股酸意,苦中作乐想自己确确实实是劳碌命,没来得及收拾自己的伤心,就得开始为别人的痛苦奔波。


“我男朋友欺骗我的感情,哇啊啊啊啊啊啊……”


“那,那您这是要去哪儿……”


“这是我男朋友家,我他妈还能去哪儿,我回我自己家啊,哇啊啊啊啊……”


女人眼泪像线一样掉,掉在衬领上染出大片湿迹,多的就全被狗毛吸走,小金毛老老实实趴在她怀里,一动不动。


“呃……需要我送送您吗,您还抱着您的宠物——”


“放屁!这条狗是我男朋友的新欢,趁他还没回来,我要杀了它,摔死它!这里最高几楼啊?话说你知不知道狗摔不摔得死啊,狗是不是有九条命?”


“这不好吧,狗也是一条生命啊,您男朋友……唉,您男朋友真是个恶徒,”安迷修说着咽了咽口水,他想起自己与雷狮的事,“五楼应该摔不死吧,不要为这种人置气,害了自己和一条无辜的狗啊。”


“狗就一条命?那我不杀狗了,但我要气一气那男的。我非得要告诉他这条狗被我狠狠摔死了,扔进垃圾车里搅碎被带走了丢进垃圾场里死状凄惨永远不得转世!这狗怎么办?我可不知道怎么处理。”


“……实在不行,你一定要扔了它就给我吧,看着是挺乖的一小家伙。”


安迷修想了半天,最后咬咬牙,向那女人伸出手,对方愣了愣,犹豫了一会儿,便将狗递给他。狗被正式交接,对自己作为一件物品的立场没有怨言,连叫也没有叫一声。安迷修试着挠了挠狗的皮毛,随口问道,“您现在呢,准备去做什么?”


“重新买飞机票去!原本要去旅游的,昨晚的航班,贵死人,结果现在全都耽误了,都是这渣男坏的好事!”


女的骂骂咧咧下楼了,楼梯间回响着她渐远的骂声,安迷修在门口呆立,想了想,决定将狗送到他同事那里去,毕竟它年纪尚小,训练训练或许帮得上忙。除了这条狗的事,他心里有一丝对那张机票的惋惜,或许原本要坐在她旁边的乘客也会困惑吧,昂贵又路途遥远的一班客机,钱不是打水漂来的,究竟这空座的主人遭遇了什么不幸呢,急性心脏病要死了还是被蚊子叮了太痒?说到底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事不是吗?


他决定将狗放到警局去之后就去寻找那个不告而别的男人。事件尚未收尾,他不能轻易离开,但只要这座城市里残存一丝蛛丝马迹,他将沿着任何一个被其标明的方向追寻而去。

-tbc-

全文见无料(。)如果赶得出来

我怎么到现在还没交,我要死了

开始复健,十分僵硬(((((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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