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响响响响

可爱迷人世界第一青春无敌美丽善良快乐魅力四射的夏日时间限定反派角色,而且会永远爱你

【泉岚】通俗小说(1)

就像重读一本放置很久的旧书,人们被其中一页纸深深感动,并自以为从未读过。


通俗小说         文/伞响


tips:泉岚/鸣上岚生贺/青春期的困惑/相当程度的年龄操作/涉及未成年敏感议题讨论


*虽然说是让35+的大泉吃16+的小鬼岚嫩草,但事实上几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请安心阅读。

*有游木真作为濑名泉非cp向家人的描写,有相当比重,程度等同原著。

*非常爽雷的青春疼痛物语,作者想象力过于丰富因此发展魔幻。

*cp有且只有泉岚,其余配对本文中不构成cp倾向。

*BGM:有心论-Radwimps



直到很久之后回想起那一天,他毫不意外地发现,开始与结束是一样的——只是最初他还未意识到,整件事就是这样不明不白地编织出鬼扯的第一自然段。停不下来的列车,毫无减速的迹象,只有不停地向前呼哧呼哧喘息奔跑,以及心烦意躁的夏日。


在那一刻真正来临之前,就在踏上旅途的一个小时之后,他也还曾经在脑内试图想像,之后会是怎样的发展,事情将会以怎样的面貌呈现在他眼前,所有未知已知的东西。


并有过一点点,只是一点点没有根据的期待,关于即将见面的监护人是个怎样的家伙,好家伙还是不好的家伙,好看的家伙还是不好看的家伙。女孩子在意的无非性格与外貌,尤其当对方是个素未谋面的成年男人的时候,不过看在他并不真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生的份上,或许从一开始就没必要那么慌张。


当然,他真正住进濑名泉家里之后也仍然在思考这个问题。外貌满分,性格勉强过线,对方身边还带着个比自己小不了两岁的青春期少年,像个离异的父亲带着孩子在这种乡下地方隐居(他是后来才知道那两人是兄弟),如此一衡量,觉得自己吃了大亏,坐在沙发上翻看镇上少有的、能称得上专业的时尚杂志,仍然气得牙根痒。


这时另一位当事人不知怎的就看出了他的不甘,将什么东西径直扔过来,刚好摔在他头上,遮住半边阅读视野。鸣君,竹筐在这里,过来帮忙晾衣服。濑名泉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转身走回洗衣房里。他静坐半晌。


他妈的。他一下子把头上的东西扯下来,刚想摔在地上,看见是对方的内裤,手举了半天愣是没松,最后握在手里闷闷站起身,趿拉着拖鞋往院子里走,耳朵红了半边。




鸣上岚真的没有想过这些事,他一开始以为这只会是一段平淡无奇的托管时光。


那个下午他拖着巨大的行李箱,背了一只运动包,耳机塞了一边,另一边在胸前漫无目的地摇晃。他先跟已经坐上去往机场的出租车的父母告了别,然后转身一个人走进车站里。他的旅行与那两人的离去同时开始了,终点是两个相隔万里的地方。


列车一路穿越无数钢铁森林。由平房到高楼大厦,时不时进入隧道又重见天日,再由高楼大厦到平房,穿过小片的绿色平原,最后又是平房,灰砖白瓦。横跨天空的缆线将灰蓝割成小块,像地上的土埂分割田野,中间夹着突兀耸立的矮房与水稻,它们理应为自己的格格不入感到羞愧。他被长长的铁皮箱子载着,摇晃震荡的手扶吊环在他眼前一下一下随前行跳动,最终这一切终于停止了,他被送到这个颜色寡淡的小镇。


这实在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镇子了,名字不值一提,仿佛永无止境的新干线坐到大城市里后需要再经历一番转线,最后列车行至某个清净的站台为止。鸣上岚原本住在东京,在那里某一所还算不错的高中完成了第一年的学业。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再怨天尤人,尤其当这些决定都出自家长的无奈与他的任性妄为时。


父母面临长达两年的项目工作,这期间他们必须待在海对岸的北美大国,而他却不想跟着去一个陌生的国度遭罪。他紧抓着行李箱的拉杆,背包松松垮垮搭在一边肩上,晚夏的热风将发丝与脖颈之间的缝隙填得满是燥热。让人不快的夏天,他讨厌出汗,此时细密的水珠正从皮肤上冒出,一点一点融化他在地铁洗手间里补好的妆底。


初次见面就要在这样的窘况中进行了,他有点灰心,沿着街走了一会儿,左右张望,那个人,(据说是)接受委托照料他的父母的旧友,应该正站在在某个便利店的门口,等着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的他。


直走,看到街边的报刊亭时右拐,然后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他低着头翻着手机地图,突然视野里闯进一对脚后跟,差点撞上某个人的后背,不由得闷哼一声。灰发的男人闻声转过身,脸上流露出不耐与疑惑。他不由自主地站直,往左看了看——这的确是便利店门口。


濑名泉——灰发微微蜷曲,冷感的蓝眼,目光锐利如经验丰富而狠辣的老猫,上下将他剖开又缝合一遍,最后点了点头。


“鸣上岚?”他问。


他点了点头,这时他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冷淡,并未察觉更深一点儿的东西——一个热衷于捉弄人,喜好冷嘲热讽的傲慢男人。他眯起眼微笑。


“你是濑名前辈吧——我可以这么称呼吗?”


“真麻烦——就这么叫吧,虽然称呼这种事没所谓。那我就叫你鸣君好了,先回房子里放东西,安排之后会跟你仔细讲。”


好冷淡呀。他跟在濑名泉身后,偷偷打量对方的背影,姿态确实像一位模特。先前父亲跟他提起,说之后的监护人是工作上认识的朋友,是他的前辈时,他还被吓了一跳,现在看来那些话一点不假。但后来在日常的相处里,他发现这人早就没有做什么模特工作了,在附近的几间学校里当着兼职的舞蹈老师,偶尔给杂志写几篇时尚专栏的文章,还是剧院的芭蕾舞团的指导教练。


涉猎范围之广令人瞠目,他暗自猜想对方应该是个很优秀的人,去搜索一下果不其然,对方是个在他还没出生时就红透了半边天的顶尖职业者,私下待人脾气太坏,要求太高,风评一直有好有差。后来因为什么事,一下子停止了几乎所有的活动,只在朋友邀请出面时在大众前露脸。一开始还有粉丝感到惋惜与不满,一两年后这样的呼声也逐渐低落,无人再提起濑名泉,过程大抵如此。


没什么惊天动地的转折,不在镜头前出现的偶像就像保质期只有几个月的罐头食品,不再活动就必然只有悄悄过气的结局。


但濑名泉本人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这个。他直接开口问了当事人,对方的表情没什么波动,回答他只是觉得模特生涯过得太累,退下来过隐居生活,其实也偶尔会作为老师指导一下前事务所的新人。这时候他已经把称呼从“濑名前辈”成功地强换成“小泉”了,不管对方到底如何恶毒讥讽,多么不情愿被这样称呼,仍然拿他笑意嫣然的脸没辙,总不能一拳打上来。


“到底有没有一点我比你大了近二十岁的自觉啊,死小鬼?”


“但是泉很可爱嘛,就忍不住这样叫啦?泉也说过称呼这种事没所谓的吧?”


他吃准了对方没法把他怎么样,一口一个泉,濑名泉最不擅长的就是应付这样黏人的恶意撒娇手法——不知道怎么应付,不知道怎么拒绝,更不知道怎么回击,最多在鸣上岚脸上掐一把,捏一下腰上的软肉,就像惩罚小孩子一样的、不痛不痒的手段。这时候只要嘟起嘴呜咽两声,对方铁定脸色铁青地就转身走开了,比什么都管用。


与这种情况相对应的是对方原本看管的弟弟,游木真一向对濑名泉过敏。听说这种情况是在对方开始上初中之后发生的,到现在已经持续了两三年了。濑名泉对谁都冷淡嘴毒,唯独对这个弟弟非常疼爱,几乎到了过度保护的程度——被保护对象时常因为这样的爱护感到惶恐,并因为青春期男孩的自尊心,对这样过于强势的控制厌烦不已。


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早上鸣上岚从自己的房间里醒来,会听到那两人在隔壁房间里发生不算激烈的口角。内容无非是游君为什么今天又锁门睡觉,泉前辈为什么今天又撬开了上周修好的锁,种种小事。这种时候他就只能自己先下楼吃早餐,濑名泉永远记得在上楼吵架之前把三人的盘子和食物都一一摆好,因此情况还不太糟糕。


直到他出门,那两人的争论才会告一段落,分别下来补充能量——他的学校离住处更近,走路只需十分钟,而游木真所在的初中至少需要驾车十五分钟,因此早晨三人步调一致时,濑名泉会将两人一起载着顺路送过去,要是吵起架,鸣上岚便会自觉地先出门了。他其实觉得这对兄弟的相处格外有意思,尤其是称呼,“游君”与“泉前辈”两词听起来十分怪异,但深究这样的细枝末节没有意义,每天早上难得见濑名泉无奈焦虑团团打转的样子也很新奇。


这样的事本不该作为“新奇”的内容之一,只是这边的生活实在很无聊,娱乐项目单一,百货商场里的店铺种类也不多,因此从别的地方找到乐趣成了每日必行公事,自己的监护人也包括其中。他们两人总相互看不对眼,明明二十年的年龄差摆在那里,对方却总是能幼稚地跟自己较上劲,还仗着自己的监护人身份使唤他一起做家务。


他一开始实在觉得这位濑名前辈碍眼:话不会好好说,意思不会好好表达,冷言冷语,讥从口出,嘲讽别人时实在表现得太过恶毒,怎么看都有着现在仍然保持单身的理由(能这样想或许他自己也很恶毒了),因此丝毫不同情。


但后来证明自己把自己的脸都扇肿了,以最不可思议,最天方夜谭的方式。




“芒果啊……感觉来到这边之后,很久没吃到什么做得非常好的芒果甜品了。”


鸣上岚饶有兴趣地盯着餐桌,濑名泉工作回家时带回来六七个硕大的芒果,说是以前舞蹈课的学生来探访时送的水果,今晚他们就准备享用一个。


“这么大的芒果,一定很贵吧?”游木真用手碰了碰鲜亮的黄色外皮,小心翼翼地。


的确,日本的水果价格常年只见涨不见跌,手头紧一点的人家每周能不能吃上两回都是问题。这样品相精致,个头又大的芒果,怎么想都是一件食物中的小奢侈品。濑名泉哼了一声,左手摁着一边,另一手的水果刀向下果断地划开,芒果完美地分成了两半,核也在之后被他用刀刃挖了出来。濑名泉将一半递给游木真,另一半递给他。


“泉不吃吗?”他很疑惑。游木真也抬头露出询问的眼神。


“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吃过一个,所以剩下的你们吃掉就行了,反正我不喜欢甜的。”


骗人的。他想。游木真已经开始吃了,他能看见芒果的汁液,在牙齿印上果肉的一瞬间就喷溅出来,满足味蕾尖叫的渴求。那样甘美清爽的滋味,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这样的谎话能骗过游木真,但是对他而言只是需要绕个弯。明明还有这么多,为什么不吃呢?他盯着濑名泉的脸,对方的注意力在一本厚小说上,喉结动也没动。


“真的很好吃诶!平时不怎么能吃到这样好吃的芒果的——说起来,鸣上君以前会吃怎样的芒果甜品呢?”


“就是蛋糕啊,布丁啊那一类的。也没什么特别啦,只是以前在东京那边有间常去的老店,现在突然吃起芒果,感觉非常怀念呢。”


这场对话在之后濑名泉赶他们两人去写作业时结束了,他原本以为只是自己随口一说,没想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桌上多了平时不会有的东西,他愣得一动不动。


是用玻璃杯盛装的芒果布丁,奶黄的布丁表面上铺满新鲜的芒果块。他瞪着那杯布丁好半天,濑名泉从厨房里走出来,见他直勾勾盯着布丁的样子,不耐地抱起手臂。


“看什么看啊,超烦人,还不快点吃下去。”


“我没想到泉你竟然——”


会做布丁,或者会为我做布丁。这两者只差两个字,意思却差得远了,不过无论结果是哪一个他都没说出来,话都噎着喉咙。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了,他只好乖乖拿起杯子,挖了一小块放进嘴里,不由得眯起眼睛。


“哇,真的很好吃。”


“那当然,敢说味道不好我就现在把你用车载到悬崖边扔进海里。”


“超可怕!但是泉,人家发现自己看走眼了,你真是个超级可爱的人啊——”


“别恶心人了,说到底也不是专门给你做的,单吃芒果太多会腻,所以换点做法而已。再者——姑且算是自己养着的小鬼犯思乡病的话,做前辈的稍稍安慰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吧?”


这下他又愣了,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从哪里看出来他怀念东京生活的。虽然之前吃芒果时提了那间老字号,以前他可是一句关于东京的事都没大声谈过。


“泉很细心嘛。”


而且突然温柔起来杀伤力好大,他几乎想捂着脸钻进地里了。


“你以为这么多年照顾游君的经验是白来的吗,至少这方面我能算是专家吧。”对方哼了一声,转身又回到了厨房,将煎鱼和白米饭端了出来,“虽然勉为其难地承认鸣君还算让人省心,不过这种时候,对照顾培养你的人好好开口撒撒娇不就好了。”


“唔呼……我可是天天都在跟泉撒娇啊。”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平时那种恶心的方法,真烦人。”对方应景地打个寒战,游木真也从楼上下来了,他们迅速解决了早餐。到学校之后他仍然在想着芒果布丁的事,久久不能回神。他的父母极少关心他的喜好, 虽然各方面一直以来都尽力满足他的要求,在繁忙的工作间隙抽时间来陪他。濑名泉不过是一个外人——却能用这种方式直接地给予他的关心。


这样的举动不是很傻吗,因为一个寄住的外人随口一句话就去做了,而且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以此要挟回报的样子,那不是一点意义也没有的举动吗?他独善其身太久,这样的事实在一下子难以理解。鸣上岚这样想着,一只手撑着头,听老师在讲台后喋喋不休,偷偷将手机藏在抽屉里翻看短信。


原本的模特事务所在这边也有几个海滨外景点,虽然工作比以前少了许多,但悠闲的生活对现在的他来说正好。经纪人联系他今天去拍摄写真,于是决定先给濑名泉发短信,告知他自己今明两天都会较晚归家。短信发过去没多久,手机再次震动起来,他打开。


“好好上课。”


他差点没当场噗嗤笑出声,看在台上还有老师的份上收敛了点,但嘴角仍然忍不住向上牵扯。


“可是老师讲的东西好无聊>w<”


“所以就可以不听了吗,给我认真听讲。等这两天工作结束,给你们再做一次甜品当作奖励吧?”


哇,好的。


“!!!好啊好啊!泉真是有心了~那我就好好期待啦:P”


虽然是这么说,但前提是得熬过两天紧凑的拍摄,压力一大皮肤就要变差,他实在是不情愿连着两天拍到深夜。结果第一天晚上十一点回到家中的时候客厅里居然还亮着灯,濑名泉倚靠着沙发,鼻梁架着眼镜,笔记本电脑放在大腿上,噼里啪啦敲打。他蹑手蹑脚走进去,反而被坐在那里的人吓了一跳。


“泉居然还没睡啊……吓死了。”


“大人的工作可是很难缠的。”濑名泉瞥了他一眼,“吃晚饭了吗?”


没有。刚抵达拍摄地点就急匆匆被拉进化妆间,脸上过了几层妆品便不敢轻举妄动,只吃了助理带的半块巧克力。本来是想悄悄进厨房找点剩饭剩菜之类的东西将就一下,不过濑名泉居然还醒着。他有点窘迫。


“还没吃呢,因为化妆之后吃东西会蹭掉。”他决定老实回答。


“蠢透了,不会化妆之前先叫助理给你弄点东西吃吗,自己的身体不照顾好,以后吃亏的当然也是自己啊?”


“想着快点拍完回来嘛……就没有花那个时间啦。泉以前不也是模特吗,对这种工作的流程很清楚吧?”


“确实以前是模特,不过现在已经没在做那种工作了,所以就不用提了吧。”对方皱了皱眉,目光仍然没有离开眼前的屏幕。


“诶——人家还想着跟泉请教模特工作经验和以前的光辉历史呢,居然这么无情。”


“……”


濑名泉沉默下来,他瘪瘪嘴,想着对方不想说以前的事干脆就不问了,结果对方突然将电脑啪地合上,“你先去洗澡,等会儿再下来。”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仍然上楼进了浴室。等到他将自己擦洗干净,用毛巾揉着湿漉漉的金发走下楼梯时,濑名泉已经不在客厅了。与之相对的,有一种奇妙的香味从厨房的方向弥漫过来,他走近,正好濑名泉将厨房门拉开,他差点撞上对方手里的盘子,看见对方挑眉。


“小声点,游君睡了,先去餐厅坐下。”


他乖乖挪移到餐厅座位上,濑名泉将大盘子放下,里面是颜色诱人的酱油蛋炒饭。


“好香啊,但是这也太多了吧,泉是想让我长胖然后失去工作吗。”


“你想太多了,我也没吃饭啊?只比你早回来一会儿而已。”


“是要一起吃一盘吗?为,为什么不拿碗出来分装……”他一时间连话都说得磕巴起来。


“都这么晚了,社畜累了一天,不想洗那么多碗盘啊?有得吃就好了,废话真多啊鸣君。你先吃吧,吃饱了剩下的给我就行,我还有几段才能写完这次的时尚杂志约稿。”


他呼出一口气,吓死了,有那么一瞬间他还真的以为接下来要进入拿着勺子相互喂饭的剧情,但显然现实没有小说梦幻,这个结果比较正常。他用勺子扒拉着炒饭,看着濑名泉坐在他对面,神情淡漠地审读着屏幕上已写完的段落。认真工作的男人果然看起来比较吸引人。盯了一会儿他得出这个结论,把头低下去继续吃。


几乎留了刚刚好一半,然后他把盘子推向对面。对方又敲下几行字,终于长舒一口气,彻底合上了笔记本,开始对付炒饭。他托着腮,看着濑名泉吃饭的样子。对方疑惑地瞥了他一眼。


“你看什么。”


“就是想看嘛,泉这么好看。”他笑嘻嘻的,濑名泉翻了个白眼,“濑名前辈不打算给我传授经验吗,或者讲讲以前的事之类的,深夜就是讲故事的时间嘛。”


“啊……超烦人啊,你想听什么?”


“虽然之前泉说只是因为模特生涯累了才退下来的——可是感觉也不完全是那么回事吧?我听父母说,你以前是一个很热爱工作的人呢……所以觉得可能还有些别的理由之类的。”


“……倒是没有必须藏着掖着。”对方思考了一下,“只是因为一些事,带着游君到这边来生活了。”


“说起来人家一直想问啊,这个称呼是怎么回事?他好像也没有好好叫你哥哥吧?”


“那是因为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只是跟他的父母有一些交情,就像你的父母和我一样——不过这边比较复杂,那两人虽然是优秀的工作者,却不是合格的父母。游君以前是儿童模特时在同一个牌子与我合作时认识的,正好又认识他的长辈,因此一直关照着,后来经历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他的监护权就落在我身上了。”


“虽然一开始还想着’让我来带孩子真的没问题吗’之类的,不过之后也就一直是我在照顾他,他的父母每隔几个月会来看他一次,除此之外基本不闻不问了。”


“哇,听起来泉比起哥哥,更像是个爸爸呢?”他饶有兴趣。


“那是什么啊超难听的称呼……以前我们也住在东京附近,在得到监护权后过了一段时间才搬到了这边。”


“……所以照顾游木君就是你从模特工作中退出的原因吗?”


濑名泉的手明显停滞了一下,虽然又迅速回到了继续吃饭的动作中。


“算是……吧,也不全是,不过这么理解也没问题。”


鸣上岚看着他,对方眼睛低垂盯着盘子,读不出什么情绪。


“如果是人家不该问的话题,今天就到这里好啦?反正也算了解关于泉更多的事了——”


“的确,现在跟你说这些不太好,不过你以后应该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了吧。”濑名泉从容地放下勺子,将饭桌上散落的几粒米也刮进盘子,“没有什么该问与不该问,只有时机到或未到。现在快去睡觉,很晚了。”


他顺从地爬上楼梯,走了几级又忍不住回头,对方站在走廊前,也正盯着他。


“我发现泉好像不是会避讳谈及过去的人呢……?”


“真是废话。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因此对我来说只是一个个曾经置身其中的故事而已,今晚的故事已经讲够了,所以快去睡觉。”


好吧。他站在楼梯上对下面那人一个飞吻,然后飞快地跑了上去,对方的身影隐入黑暗之中,只有那双冷然的蓝眼睛还留在他的脑海里,沉默的,不带情绪的眼睛。因为吃了热的东西,胃里有了安慰,因此那一晚睡得格外沉。梦里他见到东京,这一次泉也站在那里。




“这样听起来的话,那个叫濑名泉的人好像对你还不错的样子?那我就放心啦……本来还担心小岚一个人在这边,会被奇怪的老男人欺负呢。”


影片美伽,这所学校里他的第一个朋友,此刻正坐在他的对面,一边享用午饭一边与他聊着。鸣上岚的便当里总有炸鸡块,偶尔会与对方的小章鱼香肠交换吃。两份便当摆在桌上,一眼便能看出哪一边的更加丰盛——影片美伽的那一份甚至可以说是豪华,三层饭盒每一层都装得满满当当,蔬菜肉类一应俱全,种类繁多。论精致程度,连濑名泉准备的便当都只能在这样的排场前甘拜下风。


当他惊讶地问起是谁来准备这些的时候,对方笑得非常不好意思,却隐隐能听出话语底下的雀跃:“是老师做给我的!”


当然,想也知道不会是影片美伽自己做的——这个人在这些生活方面总是漫不经心,穿衣风格是随意的里三层外三层,但他口中的“老师”实在很让人在意。在他不放心的一番询问下,总算打听出来是一位高年级的学长,目前对方也正寄住在那人家里,虽然天天都被嫌弃着,却过得非常开心。


“跟’老师’一起住啊……怎么想都觉得好背德噢。”


“小岚才是吧,明明自己正寄住在某个成年人的家里啊?”


“这不一样!泉家里还有另一个寄住的孩子因此不是什么奇怪的——”


他觉得自己解释得太仓促了,虽然影片美伽是个迟钝的朋友——幸好是这样,不然要被追根问底的话就麻烦了,他赶紧岔开话题,聊起那位名字叫斋宫宗的老师。对方果然兴高采烈地开始讲他们之间相处的故事,一下子就忘了关于“濑名泉”的事。


“老师一直对我很好,虽然偶尔会说很过分的话,比如’你这失败品’之类的,但他是个很好的人!要是没有老师的话,我就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听起来完全不对劲,不过要是影片美伽觉得这样就好也没办法,他摇头。这时电话响了,他跟对方打了个招呼,走远了一点才接起来。这是来自大洋那边的家人的电话,他听到那边传来信号微弱的嗡鸣。


“嗯嗯?听得到吗?”


“听得到哦,妈妈,这边是岚。”


“啊,听到你的声音了……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都几个月了早就适应啦,这个学期都快要结束了。你们呢?项目进展还顺利吗?”


对面有一阵沉默,然后柔和的女声再次透过听筒传来。


“还可以吧,就那样,最近工作还蛮辛苦的。”


“父亲呢?”他突然想起来,“平时他都会跟你一起打电话过来的吧?”


“啊,他……”声音有些迟疑,他感到奇怪,“他有点累了,正在休息,之后我让他再打给你?”


“唔……这样啊,那让他好好休息吧,你们都工作辛苦啦。”


“没事,其实事情进展都还算顺利,只是……”


“只是什么?”他感到莫名的心焦。


“也没什么,一点小事……我与你的爸爸在某些事上有些分歧,最近正在吵架。”


他咽了咽口水。


“不严重吧?”


“不太严重,应该很快就会达成一致了吧,我想。但是现在还说不好……我们已经吵了好几个月了,几乎从刚开始项目的时候就开始了,但之前一直断断续续的,我没想过矛盾会有这么严重。”


“嗯……因为不在旁边,所以可能帮不上忙呢……”


“没事的,岚在那边好好生活就好了,虽然有拜托濑名君来照顾你我们都很放心。”


“我也觉得濑名前辈是个很好的人。”


“那就好,我挂电话了?应该是午饭时间,你好好和朋友度过吧?”


“嗯,再见,会等你们再打来的。”


他将手机放回口袋,说实话,方才母亲在话语中流露出的忧虑与消沉令他担心不已,他的父母很少发生争执——而且是这样持续的,长久的争吵。虽然夫妇之间在相处几十年后会相互厌烦,会开始发生摩擦是非常普遍的事,他却感到这次事态并不寻常。


以往无论他们怎样争吵,在他面前还是保持着和气宽容的模样,这一次却已经到要告诉他的地步,太反常了。他返回原本的座位,影片美伽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了嘛?小岚看起来有心事……”


他笑了两声敷衍了过去,对方也没有再问,但这件事始终困扰着他,下午的课也没有上好。已经快要冬天了啊,学期就要结束,测验也迫在眉睫。他想,不知不觉已经在濑名泉的住处度过了这样长的一段时间,有了新的上学路线与新的朋友,以及新的烦恼与快乐。人就是这么一种健忘的生物,在新的地方度过了快乐的日子就会把原本的生活忘得一干二净。


但他坚信,即使以后不得不离开此地,他也不会忘记这里——尤其是关于濑名泉的部分。他发觉自己对那个大了近二十岁的男人抱有一些微妙的情愫,酸甜如橘子汽水糖一般,碳酸泡沫一触即破。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并喜欢上了以前的生活里不曾存在的那些东西——手制的甜品,晚归时客厅里的灯光,酱油蛋炒饭,还有对方听起来冷嘲热讽的话里夹着的装作不经意的关心与照料。这个男人别扭如面包店里的大麻花,却又出人意料得好懂。当这些东西一点一点叠加在一起,便织成了一张名为濑名泉的网,把这颗敏感又渴望被爱的心牢牢捆绑其中。


这是否能被称为爱情呢?……或者说仅仅是一种被大脑误解了的依恋在作祟?他无法确定也无法解释,只能在想起关于那人的事时感受漫无边际的酸痛漫过胸腔。青春的热恋情绪困扰着他,听到对方的声音就像全身过电,无所适从。


但是这样是不行的。想到这儿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咳了两声,把自己饭盒里最后一块炸鸡塞进嘴里。这些复杂的事情还是少说的好——至少从以前开始,他就避免与外人过多提及关于自己的事,不仅会让自己更加无法想通,还会给朋友们也带来困扰。


只要不与别人建立过于强烈的联系,在不得不分开时也就不会那样痛苦了吧?从记事开始他就一直随着父母的工作变迁不停变换居住的地方,这一次好不容易因为自己的任性坚持留在了日本,而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虽然将事情都藏在自己怀里消化,偶尔也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但这样的生活方式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大概,毕竟十六年以来都是这样,也没有出现过大差错。他不曾强烈渴望着去接近谁,也不曾强烈渴望去拥有什么,差不多就好了,没必要追求得那么彻底。


放学回到家里时濑名泉也在,正在辅导游木真的功课。


“晚上吃咖喱。”


那人头也没抬,仍然盯着游木真的作业本,虽然对方一直尝试把他赶走。


“噢……不用准备我的份了,不是很饿。”


想的事一多就没心思吃饭,他低着头走上楼,将书包在房间地上一扔,躺在床上长出了一口气。有那么几分钟,他只是听着床头钟的指针滑过表盘,咔哒咔哒,一串满溢仓促与不安的音符。之后一阵预料之外的声响盖过了齿轮的声音,是门外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他没开灯,逆光中那人的脸被黑影覆盖,看不清什么表情。然后对方啪地摁下开关,灯亮了,他不适地眯起眼睛。


“今天无精打采的啊,鸣君。”


“没有没有,只是学校里今天任务重,有点累而已。”


自己的家长陷入不和,这大概属于私事的范畴,不是濑名泉应该知道的。对方站在那里打量了他几遍,“但我觉得看起来不是这么回事,应该是别的问题吧?虽然不愿意讲的话,我也没办法逼你就是了。”


“真的没什么啦……泉担心太多了,人家真的只是有点困。”


“哦?真是这样的话,我可不觉得你的表情会这么难看。”


“泉真是敏锐。”他放弃了,又长呼出一口气,“但现在连我自己都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所以不想给泉再增添麻烦了。”


“有不懂的事拿出来问不就好了,真烦人啊?”


“因为确实是突如其来的……而且很奇怪啊,泉。”他抿着嘴笑了笑,“我有点不明白夫妻这种关系了。”


“如果最后会争吵分开的话,一开始就不要在一起啊,还要留下一个孩子作为失败的副产品。虽然尽力在副产品面前装作如胶似漆,但总会有瞒不下去的一天,对我的什么爱啊永远啊,在时间面前都像泡沫塑料制的赝品一样。”


鸣上岚眨眼,他看见眼前濑名泉的眉头在这一番话之后皱得更紧。


“子女并不是什么副产品,这种想法太理所当然了。”


“不如说是爱——或者至少曾经爱过的证明,并且自从你出世之后,你的存在与那两人之间的爱就是分开的了。即使争吵分开,他们对你的爱也不是什么泡沫塑料,最多只能证明他们两个不再相爱而已,你想太多了。”


对方冷哼着,走到他床边坐下。


“所以不要太悲观了……在我看来,无论维持关系还是最后分开都是你父母自己的事,毕竟不再相爱就是不再相爱,继续下去也会很痛苦。作为孩子那一方,努力接受事实,并明白父母对自己的爱不会改变这件事就够了吧。”


“……说起来泉知道这件事?”他突然想到。


“当然知道,虽然也是最近才听到,但是关系不和这件事很早就开始了。作为两人共同的友人,我大概没什么立场去偏帮哪一边,大人的事情让大人自己解决。现在鸣君下来吃饭,我觉得游君应该等不及了。”


“嗯,谢谢你……濑名前辈?”


对方准备站起身走出门外的动作滞了一下。


“突然叫起敬称果然很恶心啊你这小鬼。”


“呜呜,为什么泉对人家这么凶,明明刚刚那一秒还想着快要爱上形象高大的濑名前辈了——”


“得寸进尺了死人妖,快下来吃饭。”


对方没好气地把门关上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坐起身,想着对方真是毫不留情,虽然也是意料之中的反应。鸣上岚走出房间时闻到咖喱的气味,他走向饭厅——他知道游木真和濑名泉正坐在那里等着他,桌上装着米饭的碗是三只,就好像真正的家人一样。他露出笑容,并向正往这边张望的游木真摆了摆手,一如往常。



“虽然以后有类似这样青春期的烦恼,都暂时勉强同意你来找我聊聊,不过如果游君问起你心情不好的原因,不要跟他提父母有关的话题。啊虽然我觉得游君应该不怎么能发现这种事,以防万一先跟你说好。”


之后没过多久,某一天夜晚一起洗碗的时候,趁着游木真去储物间拿新的清洗剂,濑名泉突然向他开口。


“嗯?游木君是类似的情况吗?”


“他以前被我接管的时候,性格比现在还要胆小软弱。之前跟你说过他的父母请求我来照顾他了。当时他是没有什么意见,不过之后问题接踵而来。”


濑名泉仍然擦着盘子,动作丝毫没有停顿。


“他在班上是被欺负的那一个,总被说成没有爸妈的软蛋,虽然校方有阻止欺凌的措施,但是效果不怎么样,啊,你知道的,那些烦人的、无聊的事——总之我带着游君搬到这边的一部分理由也是这个。”


“游君自己是不怎么在意以前被欺凌的事了,这点我非常欣慰,不过每次提到父母的话题,能明显感到这孩子的僵硬与不情愿。他的父母来看他的时候也是,总是哭丧着脸啊?”


“他似乎在学校里认识了一些关系非常不错的朋友……虽然我还是非常不放心。”对方露出了为人操心时会露出的不耐烦的表情,“有朋友大概是好事,游君也慢慢变得开朗起来了。说起来鸣君,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把朋友带到这边来玩,该不会是性格太恶劣所以没有人跟你玩吧?”


“怎么话题突然转移到人家身上啦……马上冬假了,我有准备跟朋友一起去合宿旅行的哦?而且人家的习惯就是这样嘛,不与别人加深不必要的关联。”


“虽然独善其身也是一种方式,但与身边的人建立联系是不可避免的,你这种想法完全是没长大的小家伙嘛。”对方嗤笑一声,“总会有重视的朋友,总会有能让自己做出平时不会做的事的人。”


“泉对这种事知道得倒是很清楚呢。”鸣上岚瘪嘴。


“那当然,我可是前辈啊?要是连这点经验都没有,要被你们这些小辈耻笑了吧。”


“洗洁精我拿来了——”


转头一看,游木真晃着手里的瓶子,他们两人默契地安静下来,手上的工作进展更加迅速。鸣上岚说得没错,他确实跟影片美伽约好假期要一起去旅行,两人一起把北海道玩了个遍。他沉浸在旅行之中,甚至忘了要给濑名泉和父母发短信报平安,在某天晚上被两边电话轮番轰炸。父母那边他卖了个乖就过去了,濑名泉则没那么好对付。


“真能玩啊鸣君,连给你的监护人发短信都忘记了的话,大概是把脑子丢在温泉里融掉了吧?”


“泉超过分啊。只是一不小心忘记了,会给泉和游木君带特产来补偿的。”


“你也超烦人。那我要那边的干虾米,记得给游君带几盒点心。”


完全没有客气的意思啊,他咂舌。


“是是是,会记得带礼物的……说到礼物,人家的生日也没几个月啦?”


“你以为我会忘记这种事吗,生日,嗯,所以呢?”


“这语气该不会是什么都不打算给我准备了吧!泉原来这么无情的啊!”


“我无情这件事你早该有深刻的认识了吧?总之好好玩吧,多余的事回来之后再说。”


时间确实过得很快,他在车站与影片美伽恋恋不舍地告别,将樱花虾和点心盒交到那两人手里之后仿佛只过了几天,竟然已经是初春了。第二个学期与上一个没什么区别,老师仍然在讲台前讲着无聊透顶的东西。他如以前一般将手机藏在抽屉里翻看短信,收到母亲关于近况的短信。


她说她与他父亲的关系仍然不容乐观,不过希望他一切都好。他叹了口气,手机屏幕暗了下去,他望向窗外。吹拂的风里仍然夹着寒意,却因为“春”的名义,让人想到的是不久之后就会迎来的温暖。冬天已经过去了,他想着,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他对濑名泉的感情无法简单解决,一切都只会越来越好。


生日那天他收到了影片美伽亲手做的玩偶,有着与他一样的金色发丝和紫色眼睛,神韵居然是有几分相似的,他看到的时候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对方自豪地表示,这是他花了一个月时间才完成的佳作,之所以会如此完美是因为老师也参与其中了。


“我本来是想完全靠自己做好的,这样才是有心意的礼物嘛……但是我缝得实在很蹩脚,老师忍不住抢过去帮我重新压线了,现在它非常结实!”


看出来了,边缘整齐的针脚密密麻麻,一看就是被专业的手工者重新缝过的。他热情地抱住了他表达感谢,邀请他到自己家里来一起吃蛋糕庆祝。影片美伽却摇了摇头,说自己吃不了精致的东西,晚回去还会被老师骂,所以去不了。


这就没办法了。那天他一个人回到家时,看见的是游木真站在客厅的沙发上,摇摇晃晃尝试把“Happy Birthday”的标识挂在原本挂钟在的地方。


“啊,鸣上君回来了!”


他朝里面喊了一句,鸣上岚疑惑地往那个方向看,看到濑名泉探出头,身上显然还穿着围裙——“回来得也太快了吧,虽然也没什么所谓就是。”


他好奇地往里面走,拐进餐厅时看见的是蛋糕,奶油抹面上铺着在灯下泛出诱人光泽的芒果。对方示意他坐下,然后游木真也随后跑了进来。


“唱生日歌这个环节大概就可以免了,鸣君很讨厌被当成小孩子对待吧?”


完全是在揶揄啊,而且根本让人不知道怎么接。他埋怨地看了对方一眼,拿起一旁的餐刀,将原本体积就不算大的蛋糕分成了三块。


“是不用唱了,游木君也不用为难,反正这个老男人就是喜欢刁难我嘛。”


“不要在意泉前辈了,他就是这么喜欢让人不高兴……啊这个,是我给鸣上君的礼物。”游木真从背后拿出盒子,“是护膝哦!听说鸣上君是田径部的成员,想着说不定会需要……?”


“啊啦谢谢!确实是很需要的东西,游木君真的很会挑呢。那这边呢,是什么是什么?泉应该也有准备吧,要是没有的话人家好可怜好伤心!”


他感到自己的心跳频率正在上升,紧张,期待,隐隐的恐慌,他会送自己什么东西呢?是什么都好,说不定真的没有准备,让他大失所望并放弃对这人的想法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但果然还是希望能收到点什么?是什么是什么……


对方注视着他,那本应是一双冷淡的,不耐烦的蓝色双眼,不知为何他读出一点不常见的温情——当然可能是心理作用——濑名泉抛出一个小盒子,稳稳落在他手上。


“是什么呀?”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小盒子。其蕴含的衍生意味让他不禁红了脸颊,虽然他知道事情应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那是小说里才会发生的事情!这些天来他的思绪已经发散过头,不禁将两人之间所有的发展都往小说那样的方向去想象,但自己却能很快地意识到终究是不现实的,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定了定神,拆开外包装上的缎带,打开盒子,然后愣住了。


里面是一只耳钉,一粒紫水晶镶嵌在银上,极其简单的款式。他的耳上其实已经有了一只耳钉,那是以前自己追求潮流买的小玩意儿,眼前的这一只看起来更加精致,安静地躺在丝绒中间。


“看鸣君那只耳钉已经戴了很久了,觉得可以换一下,正好在店里看到这个,觉得很合适就买了。”


他仍然愣在原地,然后意识到自己喉头发酸。


不要给予我希望。他在心底默念,不要让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如果回忆对你而言最终都只是回忆,只会成为你人生中一段可以随意诉说的故事,那就让它成为通俗小说,而我是其中最不起眼的配角,这样就好了。


这样就好了。他无法抑制自己双唇的颤抖。


“……啊,我戴上试试。”


不知道过了多久,连游木真都察觉不对,疑惑地看着他时,他才反应过来露出笑容,将耳钉匆忙拿出来,手的动作太急,居然将它掉在地上。他急忙去捡,但另一只手先他一步将耳钉拾起,放在他的掌心中。


“鸣君怎么突然这么不小心,这可是我亲自挑的,很贵重的东西啊?”


对方也正疑惑地看着他——他赶紧将原本的耳钉取下来,换上了这只意义非凡的礼物。


“看起来怎么样?”他微笑着,吐了吐舌头,濑名泉仔细打量着他,目光意味深长,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被看穿了——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但最终那样的目光被收回,对方点了点头。


“嗯,很好看。”


“那是因为人家本来就好看,所以戴什么都好看。这些日子来感谢泉和游木君关照我,也谢谢泉送我这个啦,我超喜欢的。”


他这样回答,将蛋糕分装进盘子里,递给濑名泉与游木真。他盯着自己的那一块,他明明很喜欢芒果——但不知为何,即使是那样甜蜜可口的黄色方块,此刻也染上了泪水的苦涩一般,变得难以下咽了。明明冬天已经过去,之后应该是温暖的季节,充满希望的春天就要来了。


-tbc-

是试阅,已经写完了但后一半还在修改,先放一万三。

感谢阅读!之后应该是无毒的OE,可以安心。

朋友说像生芒果一样,虽然努力在往简单的傻白甜掰但是成效一般:(

总之应该明天或后天会放出全文,非常感谢,这是拖了一个月的生贺了太感谢大家没有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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